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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信人: GUNS ( ★弦斩★), 信区: Music
标 题: 盘古完全手册
发信站: 荔园晨风BBS站 (Mon May 7 16:21:33 2001), 转信
玩笑还是完蛋?
“不错嘛!志辉还有伞呢!”敖博一边看着赵志辉从小书包里掏出伞,一边颇
有安全感地发出感慨。
在细雨中,盘古的主唱与鼓手,一粗短一欣长渐渐晃远了。
我回到屋里,把敖博喝完的可乐、菠罗汽水瓶子堆到了一个角落里,开始准备
再写点什么。盘古是完全符合市场经济规律的,这首先体现在两年来我收到的有关
他们的稿费上。今天,我又溜号了,这次将要瞄准的是他们的私生活。至于稿费嘛
,能否再度得手,这就全看小朱和他单位的财务主任了。
两年前的冬天,我在深圳某朋友的公司里做事。一天收到了一盒寄自南昌的磁
带,磁带主人名叫盘古,磁带名称是《怎么办?》。听过了这盘《怎么办?》后,
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因为我从来就没听过几张中国摇滚专辑,而《怎么办?》
不但是我听到的第一张摇滚样带,也是我听过的印象最深的一张中国专辑。
因为它粗糙得有点太让人不敢相信了。
因为它直接得让我感到有点事快发生了。
怎么办?
还是领导英明,写写他们吧。
“盘古复仇记”就这样在一种近似于拔苗助长的形势下收笔了,领导说了这样
一句,怎么一下子这么厉害。我也愣了两秒,是呀,怎么第一次写国内原创音乐会
写成这种效果。很快就听到了真正“不插电”的声音,那是一个普通话可以打90分
而“人”与“银”、“肉”与“漏”永远纠缠不清的南昌口音,一个尖声尖气的男
中音在七百公里外很兴奋,他简短地介绍了盘氏家庭的最新走势,最后叮嘱我听他
们样带时不必考虑音响因素,只要把音量开到耳朵工作极限就可以了。
他的叮嘱是多余的,因为隔壁一家公司的职员们已经被动地接受了我每天数轮
的爆破实验,频频得手。
在几个月后的那场五四青年新音乐节上,我见到了盘古主唱,贝司手李文枫,
暗室主唱梅强及另一名独立创作者李刚。敖博给我的第一印象是一名超标的大龄儿
童,他的尺寸比重更应该像一个日本人;他给我的第二感觉是一颗蓄待待发的火箭
炮,“火箭”是因为他说话的速度快得有点刹不往车,“炮”是因为他储存的药力
很足。那天下午在他的旅馆房间里,全屋只有一张嘴和四双耳朵。
我初步统计了一下,那天下午敖博个人演讲会的时间约为三个钟头,他在形容
词的使用频率上应该略高于名词。
新音乐的第一场是在雨中进行并夭折的,当朴树第三个上场演唱到第二首时,
大雨浇灭了音响。在剩下的五分钟里,全体观众与演员、工作人员跑得一个不剩,
在一间饮品屋屋檐下躲雨时才听到有人喊:那帮北京人怎么连自己的乐器也不管了
。这时我才与南昌的几位特邀演员像几只雨中猴子吭哧吭哧地抢险了一番。这时我
的记忆中留下的是敖博怒气冲天的一句话:怎么搞成了这个样子。
被滂沱大雨冲毁了伍德斯托克美梦的演员们在主办者的领导下,最后决定用最
解气的办法来发泄:吃。
我与朴树及他的几位老乡翻墙跳进了游泳池,打发了那个苦命的夜晚。
盘古在深圳大学的主会场上也几乎没捞到任何便宜,当香港的水晶迷乐团演到
一半时,中国摇滚现场乐迷最熟悉的一幕再一次重演了:校方领导命令让人拉断了
电闸。本该最后上场的盘古唯一能做的就是冲上台,拉开了一张横幅:战死街头。
深圳之行中,盘古唯一瞬间亮相是在深圳太阳广场酒城——那是中国南方恐龙
级乐队(敖博语)异教的地盘。时间约为十分钟。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盘古在音乐会期间还遇到了这样一件事:当他们想向北方
某乐手借琴时,那位敬业的摇滚人士说了这样一句意味深长的话:
琴就是老婆,老婆能随便外借的吗?
令这场音乐人所有人都没有意料的事就是这次愚昧至极的集体会餐中,最大的
得利者正是“什么便宜了也没捞到”的倒霉蛋——盘古。从第一次认识王磊到参加
“1998音乐新势力”演出,王磊录完《欲火中烧》,盘古总共花了350天,这也许
就是具有了中国特色的朋克速度。
97年的盘古终于有了心事,从此,他们开始了向中国铁道部不定期捐款的义举
。其实在《欲火中烧》之前,盘古还在广州留下了一盘不完整的录音。事情发生在
97年的夏天。敖博不知从哪里拐骗来一位年龄、长相与郭天王都很酷似的大龄鼓手
(据说八十年代他与原某流行摇滚乐团主唱后单飞的女歌手还同台走过穴),也是几
个小时就折腾出来了。结果除了这位鼓手,所有人都觉得像Nirvana的劣质翻版。
而这位鼓手根本就没听过什么外国音乐,这的确很无辜。从录音室出来经过一家小
卖部时,气鼓鼓的鼓手飞速扫了一眼老板娘脖子以下部位,火冒三丈地发了这样一
句伤天害理的牢骚:为什么广州的女人都没有乳房?
我的答案迅速得令我自己都感到惊讶:
因为广州的男人要的是楼房,而不是乳房。
后来我在《欲火中烧》中找到了一个更生动的解释:我们被他们踩在脚下。
97年夏天我印象中的另一件事就是:那晚录音后,王磊打的把盘古送回了他寄
宿的《音乐天堂》主编的住处,其实他们都是出门人。
98年4月那场著名的音乐会上,盘古又骗到了一位新鼓手——我的一位老朋友
的弟弟。当胖嘟嘟的主唱与骨骼化石般的鼓手、贝司手上台亮相时,我脑中立刻想
起了四个字:阶级剥削。
参加完开平第三届音乐节后,鼓手回老家了。98的夏天,敖博与李文枫是在王
磊的出租屋过的。那是个广州所有与地下音乐沾点边的业内人士都熟悉得不能再熟
悉的二楼,一楼是沙河街道居委会办公室。全幢楼共用一个电话,于是办公室的大
婶们会经常接到这类电话,“盘古叔叔,你们什么时候出新专辑”,“王磊你收到
我们的小样了吗?”
二楼后座就是龙民音乐的录音棚,那是个左邻右舍深恶痛绝的黑房间。
这个著名的黑房间里,盘古炮制出了“黑又亮”等一系列经典名曲。
今年3月底,盘古带着复杂的心情,到了他们颇有看法的北京。他们分别去舌
头、祖咒的住处住过,在舌头的排练室,盘古印象最深刻的是舌头贝司手吴俊德的
新疆式手扒鸡炒饭。敖博对祖咒小资产阶级的情调颇有微辞,但有一次例外。那是
祖咒带敖博去他一个朋友家作客。那是个已经不年轻的行为艺术家,冬天的一次“
生殖印刷”令他“一脱成名”(敖博语),“脱星”有个上五年级的儿子,很喜欢听
音乐,于是“脱星”有时会给儿子带回几盘盗版格莱美。“脱星”有时也会语气沉
重地教育儿子,“孩子,你以后可不能走爹这条路了。爹是没办法啊,事到如今不
脱是不行了。”
敖博在说这个“生殖”故事时,以往阳光的笑声突然消失了。
那是我印象中难得一次严肃版的敖博。
盘古滞京期间还参加了一次具有历史意义的朋克大会聚,东道主是北、西、南
中国三大乐队评人郝舫、颜峻和张晓舟。食客们几乎囊括了当今中国地下音乐的精
华:四大乐团主唱敖博、吴吞、祖咒、丰江舟和王凡、胡吗个、李文枫。
我想这张全家福应该可以卖个好价钱。
那顿朋克大餐后,各路人马分道扬镳,方舟舟主带了一路主力军提议去喝茶,
结果喝茶的地点选来选去最后定在一家川菜馆。
又是一场朋克大战。
在这家川菜馆里,敖博终于露了马脚 ,他根本不是个搞音乐的,在四个小时
里,他把真话、假话、好话、坏话、大话、谎话、笑话、空话、实话、虚话艺术地
熔为了一炉,(关于这一点,敖博早就作了目我辩护,听我讲话千万别长脑子),他
从家乡带来的最好土特产就是他的敖式故事:从盘古创业史、成长史到南昌抗洪内
幕,南昌全市巨奖摸彩摸到头奖人头落地,以及他舍饭碗保头发的感人事迹。他给
城内的大老爷们带来了美不胜收的小城故事,也用他的嘴让他的同行重新认识了他
。
敖博讲话对说、听两方要求都很严格,他说过他讲笑话时非常重视聆听者的收
听质量,如果听者有心而且还有兴致就会大大地鼓舞了他演讲的热情和耐力。从那
场四个小时的往返马拉松脱口秀个人十项全能总成绩看,在场的数位聆听者的素质
应是不低的。以祖咒来说,刚开始他还对故事大王连连赞不绝口,“敖博,是可以
的。”到后来,只能用无休止的庞然大笑和直勾勾的眼来抵挡满桌泛滥的故事了。
敖博还有一项常人根本无法望其项背的绝技:察言观色。
他告诉我这样一个发现:吴吞恐惧的时候眼睛就像科本。
有一件全国乐迷都不太敢相信的事:4月初,敖博在祖咒的陪同下秘密参加了
一场武林崔盟主的擂台表演赛,打擂的正是舌头。
盘古这次北行应该是有意义的,不论他们同不同意,这里有吴吞带敖博买的四
双10块钱的球鞋为证。那是著名的迷笛学校附近一个菜市场出售的。
回到广州不久,王磊带领盘古、吹波糖、ZIP去了趟广西贺州,真正体验了一
次摇滚上山下乡。那是一段真正的中国摇滚长征史。
因为在此之前贺州的父老乡亲以为来访的是某支内地的省歌舞团。
但“歌舞团”带来的却是欲火和春梦。
今年盘古演出减少了,五月只参加了一次“壹玖”酒吧中西噪音比赛,6月4日
则与北京的三条乐团同台演了一场。七月初敖博与赵志辉又出现在《朋克时代》主
编的家里,敖博变戏法似地从他的包里翻出一张日历,那是他父亲单位订阅的杂志
:
《中国监狱》向全国朋友问候新年快乐!
现在盘古三人全部住在某大学附近,那是他们的御用摄影师马岭的母校。在过
去的一年多时间里,马岭靠在校卖打口CD挣到了一部相机,这部相机也让他最终成
为了中国首席摇滚摄影师。乐迷已在《通俗歌曲》、《朋克时代》的无数张照片上
被动地认识了他。尽管他至今没有收到一分钱的照片使用费、拍摄费、胶卷费,但
盘古的成名与他是息息相关的。
敖博是怎样看待他的搭档的呢?贝司手太懒、鼓手太瘦。他说贝司手早晚得成
“必死手”,他鼓励鼓手要更粗糙一些、速度再翻一番。这是敖博的特点,他总说
自己是最讨厌练琴的,有一段时间差点忘了吉他是什么样子。这是一个朋克大独裁
者,从来是批评,而不自我批评。就这一点,敖博决不可能成为毛主席的好孩子。
敖博还有一次语出惊人是在鼓手的打分上。他说赵志辉在历任十三位鼓手打得
算比较好的,可以打55 分。但有一个可以打70分,他不是王磊,而是暗室的主唱
梅强。《怎么办?》就是梅强打的。
盘古是一个玩笑还是想让一个玩笑趁早玩蛋,让我们拭目以待。
盘古小事一箩筐 大事一马车
91年敖博技校毕业,期间认识了同校低一年级的李文枫。据敖博声称,李文枫
当时只是个酸溜溜的三流诗迷。敖博的第一把吉他是他怂勇同学捐款买的,为野心
得逞,他绞尽脑汁浓缩出这样十五字一句的演说辞,“你们是没希望了,我来替你
们奋斗吧。”
敖博毕业后的第一份工作是在某铸造厂车间里担任工人。据敖回忆,他的同事
个个艺高胆大。有一工人居然把钢材焊化后带出厂,做了个手推车,并且每天大摇
大摆地人车共进共出厂门。因为头发,敖博接受了车间领导语重心长的建议,戴了
个帽子上班。为此,他写下了这样一句歌词。“头发长是人的权利”。
96年盘古在敖博父亲单位宿舍区正式成立并开始积极创作。敖博家在六楼,半
夜里他们经常搞突袭式排练。他们的首次演出是在南昌某所大学的吉他协会联欢晚
会上,当时他们并没受到校方的邀请。在全体观众毫无防备的情况下,盘古冲上台
开始了他们难忘的生涯首演。据敖回忆,盘古三年演出史中最厉害的就是第一次和
第二次。
第一次概括,只有两个字:速度。
第二次演出是在南昌闹市区一著名卡口店里,那次差点发生交通堵塞。敖博说
那盘录像带就是寄到西雅图也会引起轰动。
第二次总结,还是两个字:动作。
敖博说他迄今为止的十四任鼓手中给他留下印象最深的是第一任和第七任。第
一任是个农村孩子,由于他父亲不喜欢中国式传统名字,所以他有一个十分洋气的
名字:熊威廉。熊威廉不会打鼓,但他敢打,而且无需专业器材且不分场合。第七
任坐过牢,错杀过人,得过肾病,活不过35。敖博说他永远是盘古精神上的鼓手。
盘古最感动的一次乐迷事件:一天一名乐迷到店里买卡口带。老板从墙上取下
一张有崔盟主签名的Kurt Cobain海报推荐给他,乐迷却取下了另一张未签名的走
到敖博面前让他签了,拿到目瞪口呆的老板面前(这才是真正的摇滚)。
盘古首批作品的销售方式:样带混在卡口带里卖,共销了四五十盘。盘古露天
演出的一般地点:八一广场(中国仅次于天安门广场的第二大广场)。一次演出完,
梅强脱下上衣跑到围观者中,恶狠狠地说“交钱交钱”吓得人群一眨眼全跑光了。
盘古一次危险的计划:敖博软硬兼施地给李文枫做思想工作:听说现在上海有
一种男人很能挣钱,为了我们的事业,看来你得牺牲一下了。最后是瘦救了这位贝
司手一命。
97年盘古开始四面活动,外交活动首站定在深圳,第二站是广州。同年5月,
“盘古复仇记”在《粤港信息日报》的“地下丝绒”专栏发表。另一朋克之举是给
郝舫打匿名电话五十秒,旨在试试胆量。
98年4月参加广州“1998音乐新势力”音乐会,录完首张作品《欲火中烧》。
12月参加广州“以音乐的名义”音乐会,《欲火中烧》香港限量500张发行。5月参
加开平第三音乐节。
立下了三个目标:一、上《音像世界》封面。二、打榜。三、超越迈克尔·杰
克逊,把这个消息告诉王磊。
夏天崔盟主去南昌演出,李文枫在会场外打出横幅:强烈要求政府彻底取缔中
国非法伪摇滚。同时,崔盟主接到了一盘样带。在某场省人大会上,每位代表的桌
上都神秘地摆了一张传单,标题是“中国摇滚怒潮,拳打脚踢中国摇滚封建王朝”
。
99年3月参加唐山“春天来了”音乐会。
4月先是参加深广两地“Kurt Cobain逝世五周年”追悼会,后去广西贺州某镇
举办“你无法阻挡,朋克来了”音乐会。
5月“壹玖”酒吧中西噪音大赛。
6月4日“不插电”与三条同台演出。
7月调整回一年前阵容,开始排练并新创作了十多首用作新专辑选择。李文枫
开了成员第二副业的先河,为《人之初》写稿。同时敖博个人也开始为广州某出版
商动笔写《迈克·杰克逊新传》一书。
1999年底在新长征文化旗下推出第二张专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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