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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信人: musarc (丝竹幽居主人), 信区: Music
标  题: 古典音乐中的女声
发信站: 荔园晨风BBS站 (Fri Apr 26 11:21:52 2002), 转信

                            古典音乐中的女声
                                奥非斯
    「神明是最早的音乐家。雅典娜这方面不太出色,她发明了横笛,自己从来不吹。
荷米斯制造一架竖琴,送给阿波罗,阿波罗弹出悦耳的曲子,在奥林帕斯演奏,众神都
听得废寝忘食。荷米斯还为自己做了一枝牧羊笛,吹奏出迷人的音乐;潘用芦苇做笛子
,笛声可比春天夜莺的娇啼,缪思女神没有专属的乐器,但是她们的嗓音美妙无比。」

    Edith Hamilton, Mythology

    去年在枫桥驿站上,曾经有一个引起热烈讨论的问题:「为什么女生不喜欢听古典
音乐?」当然,这个问题很容易反驳,即使经过调查「女性较不爱收集古典唱片」是事
实,也不能与「不喜欢听古典音乐」划上等号--只要问问收藏大量唱片的人,有多少张
唱片听过两遍以上,又有多少是认真听过的就知道了。女性除了作为聆赏者的角色受到
怀疑之外,由近年来渐渐出土的关于被埋没的女性作曲家、演奏家之作品及其研究,更
让人注意到女性音乐家在古典音乐世界里长期受到的不平等待遇及限制。
    直至六0年代,学院中主修作曲的女性也寥寥可数,她们甚至不敢自称为作曲家,
但是反观男性则无此问题。女性演奏家、声乐家也是到了近代才出现一些著名的音乐家
。难道从前的女性比较没有音乐天分吗?当然不是。在中世纪教会音乐时代,音乐一直
就被男性所垄断,圣歌的演唱只能由教士担任(教士理所当然是男性),好象上帝只垂
怜男性的声音一般。当时乐谱也不能外泄,全部被教会一手把持。后来虽然发展了世俗
音乐,但是一直到二十世纪初,古典音乐基本上仍是贵族或中产阶级的消遣。这些上流
社会家庭让女儿学习音乐,并不是为了培养她们成为音乐家--即使她们再有天分亦然--
而是当款待宾客时,可以演奏或演唱一曲,达到娱乐嘉宾的效果。女性如果作曲发表,
在上流社会中反而会被视为一种羞耻。大作曲家马勒(Gustav Mahler)就曾严词勒令他
的妻子爱尔玛·马勒(Alma Mahler):「不要再作曲了!」而爱尔玛其实是个非常有天
分的作曲家,在这种刻意的埋没下,世人只知道她是马勒的妻子,对她的天分却从未注
意,直到去年她的作品才终于被灌制成唱片问世。
    即使女性作曲家的丈夫不干涉她作曲的自由,却仍必须面临处理家事、教养子女等
问题。克拉拉·舒曼(Clara Shumann)不但是个技巧出众的钢琴家,在教学与作曲方面
也有非凡的才能,但除了必须每天练琴、教学工作之外,她还必须一手抚养七个孩子。
这种性别上带来的额外沉重负担,不是男性作曲家所能想象的。而且,当时女性根本不
可能成为指挥家(就算现在女指挥家也是少之又少),创作好的音乐作品显得更为困难

    这种性别歧视的状况,在演奏方面也可看见。欧洲首执牛耳的维也纳乐团及柏林爱
乐,前几年才先后让女性加入乐团,而柏林爱乐几乎是做做样子,只收了一名女性竖琴
家。在管弦乐中竖琴其实并非必备的乐器,而且学习竖琴的女性原本就远远超过男性,
优秀的竖琴家也远比男性多。其它各大乐团也可发现女性团员人数非常少,而且大多是
担任提琴或长笛等声部。这让我们发现,在父母一开始让女孩学习乐器时,好象就有先
入为主的观念,认为「女孩子就应该学习什么样的乐器」,造成管乐器,尤其是铜管乐
器的女性演奏家特别少。但是学习弦乐器的女性较多,并没有反映到弦乐部成员的人数
上,这不仅是观念或能力上的问题,而是实际上女性演奏家的发展受到了限制和压制。
以台湾来说,各校音乐科系的学生百分之九十以上是女孩子,但是最后成为音乐家的女
性却不多,因为父母就是抱着让女儿学音乐是为了以后好嫁人的心态,怎么可能不对这
些女孩子造成影响?
    在古典音乐的世界里,其实很明显地可以看见父权运作的痕迹。不只「女性该学什
么乐器」,在舞台上「女性应该是什么样子」也受到制约。庞克小提琴家肯尼迪穿著花
格衬衫、牛仔裤开演奏会,仍然红透半边天;但是一个穿著裤装上台的女演奏家,却会
受到被乐坛排斥的命运。我们现在有穿著低胸礼服的穆特,以及穿凉鞋上台的穆洛娃,
但这些装扮基本上还是被视为「女性的」。也就是说,对于演奏家要求她的音乐须具有
个人风格、独创性,但是在外表或个性上却必须仍是传统的。
    男性音乐家常常在他们的歌剧作品中,以女性角色表达他们对传统社会的叛逆及控
诉,他们自觉是被放逐的王国的子民,而女性角色正是这种边缘处境的最佳诠释。歌剧
中的女性常作为对立于男性理性规范的角色,而所谓的「理性」,却是由男性建构出来
的,理性所划出的正常、规律、秩序、合理之外便是非理性,亦即疯狂。女性从来就没
有占据理性的优势地位,只能被划除在理性世界之外,游荡在荒野上或困居于孤岛之内
,最后以疯狂或死亡做为最激烈的控诉。歌剧中的「疯狂场景」(Mad Scenes,例如:
董尼才第的《拉摩默的露西亚》、《安娜·波列娜》,贝里尼的《海盗》,汤玛斯的《
哈姆雷特》等等)几乎是女性声乐家(通常是女高音)的试金石,她们的歌唱技巧、音
乐性在此得到最大的发挥,而剧中女主角也只有在这种狂乱的场景下,才能凸显个人特
质,表达其主体性。因为在男性的理性规范之下,女性被定型在一个框架中不得伸展,
在那种状况下,她是苍白无色、几近平面的、被固定的、无生命的,要表达自己只能透
过「非理性」的方式,挣脱种种束缚的框架。讽刺的是在爆发性的狂乱中,主角反而最
能展现强烈的生命活力。
    女性的声音是上天的礼物,即使是阉人男高音也无法唱出女性声乐家那样美妙动人
的歌声。正因为女性的声音是不可取代的,所以二十世纪已经出现了许多让我们视为珍
宝的女性声乐家,但是,女性作曲家或其它领域的女性演奏家却没有如此幸运。她们还
在努力让世人听见她们的声音,一个与传统价值标准所要求的不同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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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a, Vetter,
 sitze du fest!
 Luge Liebster,
 dort liegt die Welt,
 die du Lungrer gewinnen dir willst:
 welch Stellchen, sag',bestimmst du drin mir zu Stall?

※ 来源:·荔园晨风BBS站 bbs.szu.edu.cn·[FROM: 192.168.5.5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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