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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信人: MadanaMohana (玛丹那-莫汉那), 信区: Original
标 题: 电子时代的灵魂·第三章
发信站: 荔园晨风BBS站 (2004年10月16日10:48:50 星期六), 站内信件
第三章
他们再次相遇已经是一个多月后了。当时，明月正在图书馆的借书台借书，刚好一晖也过
来借书。这下，他完全明白了，原来她并不是韩国人，怪不得怎么看也不像是韩国人。明
月借了书，正想走，但忍不住抬头看了一下一晖，一晖没有去借书，而是站在明月面前。
只听见一晖说道：“我原以为你是韩国人，你和他们说的都是韩语，你真厉害，韩语学的
那么好。”明月不想让他误解，就说：“我小时候就学会了，我是朝鲜族的。”“原来这
样。”但一晖此时却不知道说什么了，他也忘记了去借书。就拿着书跟着明月向图书馆大
门走去。正要出门的时候，明月突然记起一件事情，马上说：“你借书了吗？”“啊？差
点忘了。”“我在门口等你。”
一晖非常高兴，明月在门口等着他。明月先开口说话：“那次我是做他们的导游，那些韩
国人是基督徒，他们要拉你入教是不是？”一晖微笑着说：“也不能说拉，只是他们太热
情了，我都不知道怎么拒绝。”“但是你还是拒绝了呀。”明月知道那天午餐后，一晖就
借口离开了。“但后来我读圣经的时候，我确实更加理解他们了。现在我经常读圣经，我
觉得它是最好的英语教材。”他们就聊了起来，没想到他们之间有这么多共同的话题。明
月平时独来独往，很少与人交流；而一晖接触的女孩也很少。两人天生其实就有吸引力。
一晖有一种预感，预感他可能会爱上这个女孩。他有些害怕，这个女孩其实很平常，值得
他一生一世的爱恋吗？一晖一直都有着非常远大的抱负，在他成长的所有时间里，他总是
思考着怎么样才能够让时间最大限度的转化他的见识和情怀。但是，现在他感到害怕了，
他既害怕爱上这个女孩，又害怕一旦失去，再也不会回来，他又充满犹豫，他不知道在学
业与爱情之间到底如何分配。上到大学后，他发现他的英语成绩总是很差，专业课程也仅
仅是通过而已；此外，他想学许多东西，却不知道时间在哪里。这是这样的顾虑，让他在
未来的爱情中失去了很多，很多，包括他仅拥有的、最珍贵的人。
事实上，人同此心，明月也有类似的顾虑。但是她却没有想得太多，她要让命运来处理一
切。她相信缘份与命运。而一晖却总是从理智的分析出发，注定了他的痛苦与失败。
但是无可改变的事实是，他们很快就恋爱了。每天晚上下课后，一晖总是等待在电话旁，
他知道明月会给他打来电话，然后他们来到草地上，他们似乎有说不完的话题，每天晚上
时间过得都非常快，他们就要分开了，又企盼着新的一天晚上快点到来。
这段时间里，一晖似乎有无穷的心得和理论，总是与明月分享着。而明月，习惯了一晖的
高谈阔论，总是津津有味的听着，不时问些幼稚的问题。事实上，明月对任何思想和见解
都不置可否，对她而言，没有绝对的对错。但由于一晖的说法总有一些叛逆的新意，她是
非常喜欢听的。一晖却不知道，他走得太远了。他虽然习惯用逆反的思维和叛逆的态度来
对待这个世界，但是他是这个世界创造的，他不可能走得太远。但在明月无意的配合下，
他的叛逆见解越来越疯狂，似乎他所说的一切都是天经地义的，而社会公行的一切都错误
。
同时，他对明月也越来越大胆起来，从牵手、拥抱、热吻到性接触，他完全失去了控制，
陷入了一场狂热之中。一晖似乎发现女孩的身体处处充满了魅力，他有无穷的地方可以探
索。他每天做梦都梦见拥吻着明月，即是在看书，书本的文字也跳动明月的影子。事实上
，他和时候对于明月的感情，更多居于性爱，而非情爱。或许我们应该原谅他。在他成长
的环境中，有无穷的禁忌与束缚，都让他对女性充满了神秘的感觉，并且储备了一种深屈
的心理。事实上，每当他拥抱和热吻明月的时候，他就这么想：人原来是这样的可笑，身
体和精神都受到造物主的控制；造物主把人分为男人和女人，让他们彼此充满了欲望；并
且这种欲望控制着他们的一切。但他却无能为力，不能够与造物主作任何的抗争，他承认
了他的屈服。他对明月的爱是从欲望开始的，当这种性爱转化为情感的时候，人完成了进
化的过程，而那时的一晖却失去了他的爱人。
明月却似乎没有那么疯狂，她没有拒绝一晖对她所做的一切。但她却坚守最后的防线。她
坚持认为，如果他爱她，就应该等到婚后再完全成为他的女人；但他却认为，她并不爱他
，否则的话为什么不信任他呢？他没有违背的她的意志，尽管心里有些不快。其实，他也
有些害怕，害怕伤害了她的身体和心灵。他不会那么鲁莽的。由此可见，他们两个人并没
有完全的理解对方，他们的感情并不牢固。
没想到，他们这么快就吵架了。事情是这样的：明月的少年朋友来深圳打工，随便过来深
大看望明月。明月却没有告诉一晖，无意间给一晖看到了他们亲密无间的相处在一起，一
晖醋意大发，既然感到无可奈何的伤感。他感到自己气量太窄了，非常悔恨自己，但是又
感觉明月太无顾自己脆弱的感受了。如果明月告诉他，他不会感到那么难受的。同时，一
晖又感到痛苦。他预感到，这个女人也许有一天会离开他而去的。他感到自己的卑微不足
道，他感觉到女性的身体拥有都不属于自己，更何况女性的心灵。她们永远都是他们的彼
岸，无法到达，这个事实从上帝造人的时候就开始铸定了。
但明月却认为，她有自己人格的尊严，她的自由不能够因为恋爱而失去。作为女性，她必
须要为自己的做出更多的努力来保卫自己。她觉得去接见她的亲人朋友，是她自己的事情
，一晖不应该让她有被约束的感觉。况且，她已经告诉过一晖了，她不会做出对不起他的
事情，为什么他不相信他呢？难道他从此不允许她和男生在一起了吗？那样子，爱情除了
痛苦还有什么！
事实上，明月的朋友是来告诉她，他要结婚了。明月内心感到高兴的同时，也感到失落。
高兴的是，少年的朋友把生命中最重大的事情告诉她，这份情义是非常珍贵的；失落的，
每个人都最终有自己的归宿，但她似乎没有找到一种归宿的感觉。她虽然和一晖拍拖了，
但是似乎缺少一种感觉，她不知道问题出现在什么地方。难道她不喜欢一晖，他非常的温
柔，为她考虑每一件事情，总是顺着她的脾气，婉转地对待她。他有执著的热情、沉静的
理智，但是他太冷静了，似乎缺少一种激情，一种果断和勇气。她来自东北，习惯了东北
人果敢勇猛的男子气概，没想到南方人却是如此的不同。不管如何，她知道他越来越爱她
，越来越在乎她，她很喜欢这样的呵护，她还要他怎么样呢？
有一天，明月突然对一晖说：“假如有一天我们分手了，你还会爱我吗?”一晖听了，一种
不祥的感觉浮上心头，迷惘地看着明月，郑重地说：“我们是不会分手的，我已经爱上你
了，永远都忘记不了你，永远都期待着你，我不知道这算不算爱。”明月娇媚一笑说：“
不算！”“那要怎样才算呢？”“你要永远都抱着我……”其实，明月也不想离开他，但
是明天的事情，谁能够预料呢？
秋天到了。晚上下了一场骤雨，第二天气候大变，空气清凉而干燥，寒意微起，秋风吹落
一片片枯叶。明月所在的班里，女孩子们正在准备一次秋游——爬梧桐山。明月那个班的
男生并不多，这次的爬山的男伴都是她们班女生邀请的，一共五位男生，七位女生。一晖
是五位男生之一，是明月邀他去的。
爬山前的一天晚上，明月挑逗地对一晖说：“我们班有个有名的靓女，这次爬山她也去。
不过，她没有邀请男伴。你可不要被她迷住了。”“我多看她几眼，和她说说总可以吧。
”“那当然没有问题。嘻嘻。”
果真，一晖进入深大以来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清纯的女孩。清秀的黑发、娇丽的面容、淡
雅的裙子、如烟如梦的眼神，真是太迷人。一晖认定她来自江南的某个地方，只有那里的
水土与风情才能够养育出如此的令人怜爱的女孩。一晖站在她的面前感到自惭形秽，一时
忘记了言语。明月摇摇头，介绍说：“她叫叶烟如，我们班的超级靓女。”烟如听到明月
如此当面称赞，脸孔微红，佯嗔道：“瞎说什么呀，你这个东北黑豆才是人间人爱的美女
呢。”一晖原以为这位靓女应该很骄傲才对，没想到这么谦虚，难道美貌和美德都集中到
她的身上了？不可能，每个人都有弱点才对呀。“我叫方一晖，你是我见过得最美丽的女
生。”一晖很诚恳地说。烟如内心非常高兴，但是却淡淡说：“比我漂亮的人多的是，我
是很平凡的。”
明月见一晖真的给靓女迷住了，心里反而有点高兴。因为她看到一晖不是那种虚伪的人，
她悄悄地走到队伍的前面去，让他们两个聊天。她对自己比较有信心，也清楚一晖的为人
。一晖看到明月走到前面去了，一时不好意思就撇下靓女，跑去缠着女友，就和烟如聊了
起来。
“我猜你的家乡在江南一带，要么苏州，要么杭州。”一晖说道。
“不对，我家不在苏杭那一带。”烟如有意让他继续猜，没有说出家乡来。
“那么我猜不出来了。苏杭水土温柔，向来都是出你这样的美女的地方。难道还有其他的
地方吗？”
“我想你也猜不出来，我还是告诉你吧。我是马来西亚华人，家在马来西亚南部，与新加
坡只隔一条小河。”
“啊！原来你不是中国人。那么你怎么会在深圳读书呢？”一晖大感兴趣。
“我爸爸有一种游子心态，他经常到深圳来做生意，就把我送来这里读书了。他希望我学
好中国文化。”
“那你喜欢中国文化吗？”
“小时候爸爸就给我灌输许多华夏文化的思想，讲述中原的故事，要是不喜欢，我爸爸也
不会逼迫我的。”烟如总是说到她爸爸，似乎她爸爸是她生命中的全部。
“那你妈妈呢？她也喜欢你出国留学吗？”
“我妈妈？我妈妈？”烟如突然不知道怎么说了，神情突然黯淡了起来。
“对不起，……”一晖感觉不对，马上停了下来。
“没什么，我妈妈在我很小的时候就离开了我们，我忘记了我妈妈是怎么样子的了。我一
直都由爸爸带大。我爸爸很爱我。”烟如马上恢复常态，看着一晖同情的样子，倒故意露
出微笑，安慰起一晖来了。
“你的普通话说得比我的还好。”一晖转换了话题。
“我爸爸和我在家里都是说华语的，所以说得比较流利。”
……
一晖似乎有许多话想和烟如说，但是我似乎不能够太过分了，他应该去找找明月才对，就
不再聊下去了。他感觉到，吸引他的并非她的美丽外部，而是她美丽的心灵。他在她面前
时候，完全没有感觉到开始时候的自惭形秽，而是感到温暖和友情，他没有感觉到秋天的
寒意，而是感觉了春天的暖流。他很想和她交个知心的朋友，但是他不知道该怎么办，他
已经有自己爱恋的女友了，还可以这样吗？
明月看见一晖走到她身边，就问道：“你和我们班的靓女挺能聊的呀，怎么回来啦？”一
晖狡黠的笑笑说：“想老婆了。”“哼，靓女你不敢欺负，却又来欺负我了。”其实，当
众多的人都有伴侣的时候，自己一个孤孤单单，自然是不愉快的。明月自然很高兴他回来
陪她。她还暗自高兴，靓女虽靓，却没有人去陪她，只能清高自远、孤芳自赏了。
确实，烟如感到很孤单。这次，她最想邀请的人是她的老师，那个年青英俊的老师，但是
她犹豫再三，还是不敢。那位年青的张老师，北大文化传播学博士毕业后南下深大任教。
烟如选修了他讲授的全部课程，每节课她都必到，并且坐在最前面。她第一次无意听他的
课，就给迷住了。并不仅仅因为他长大帅气，更因为她从来没有听过这么深入分析、并带
有激情的讲课方式。烟如看的书不少，对所看过的书也都有自己的见解，但是却缺乏一种
融会贯通的思考，以及对人生、人类生活的引入印证。而张老师却不同，他所讲的似乎并
不是课程，而是他的全部人生的历程和理想追求的实践。在他看来，所谓学问，不过是一
种人生的方式，所说所思，都应该在脚下留下痕迹，而非言说与行为向反。这正是烟如所
喜欢的。她从小就讨厌那些说的和做的不一致的老师。初中的时候，她的班主任在课堂上
说的天花乱坠，要如何的做正直的人，好像一个正人君子，但是却收取家长的钱财，为学
生直升如高中大搞腐败。烟如非常鄙视那样的人，特别是老师。她曾经发誓，即使是死了
，也不做那样没有意义的人。
但她其实也不大了解张老师的为人，只是听他的课程而已，至于其为人如何只是道听途说
。但是在她心中，他已经成为完美的人物。张老师的家庭比较富裕，在家庭的支持下，在
他的天赋与努力下，他很顺利的从本科、硕士，读到了博士。他来到深大任教时未到三十
岁，几乎是最年轻的副教授。但是没有完美的人生，表面上看去，张老师英气勃发，正到
了最潇洒的年龄，其实他心里充满了无数绝望和哀伤。他曾经深爱一个女子，但他深爱的
女子已经嫁给他人了，他还是念念不忘。他痛恨学术的腐败和庸俗，甚至进入了有史以来
的误区，但是他却无能为力，还在体制之内做着没有意义的事情。因此，他选择了离开北
京，离开这个官气特别浓郁的都市，到南方寻找一丝芳馨。但是，他走不出时代的局限，
深圳也是中国，深圳的学术气氛也如北京的乌鸦一样黑暗和无聊，一个年青的城市，并没
有真正春天的气息。他心灵的苦闷有时候只能借助课堂上的声音来宣泄，没想到却引起了
一个无瑕女生的共鸣，这是他所没有想到的。一个学期以来，那个清纯美丽的女孩选了他
所有的课程，每次课都坐在第一排，非常认真的做笔记、思考。他不敢对她有任何的企图
，他觉得不应该去触碰这个女生的心弦，因为他觉得自己最美丽的情感已经过去，他不应
该得到这个少女的感情。所以他一直都故意避开她渴望的目光。经朋友的介绍，他与另外
一个年青的女老师密切地交往了起来，在别人看来，他们非常的搭配。这一切，烟如都看
在眼里，一切都化成淡淡的忧愁，却无法排解。她不明白，明明她那么渴望他的目光，可
是他总是避开，难道他连普通的师生对视都不敢吗？如果他真的把她当作普通的学生的话
，为什么不像对待其他的学生那样对待她呢？
由此，烟如又衍生出无数的想法出来，越想越乱，越乱越烦。她正要借这次爬山来排解一
番。青山绿水，是人类心灵永恒的安慰。很难想象一个没有山水之美的人间会怎样的。尽
管深圳如此拥挤吵杂，但是青山依旧在，人们无论多么忙碌都可以涉足天然妙界。尽管梧
桐山仅仅是平凡的一座南方的山岭，却依然引领着人们的足迹。在平凡的忙碌中，人们容
易失去自我，感觉自己变成机器的一个部件，没有自由度的转动着。烟如小时候学过钢琴
和舞蹈，此情此景已经久违，她很想且歌且舞，让青影弄姿，让轻风写意。但是她有有点
害羞，甚至让别人觉得是自作多情、自我卖弄。这里不再像万里之外的家园了。那里有爸
爸构建的舞亭，垂柳如烟，绿波如镜，她多么想回家尽情的舞蹈，却不必考虑别人的眼光
。其实，她更加喜欢舞蹈，无论是芭蕾，还是民族舞、现代舞，她都能沉迷其中，不知时
光的流逝。因此，夕阳常常拉长她的舞影，告诉她光景有变化了一次。
这次他们爬山，从流水处溯流而上，中间有些巨大的石头、光滑的斜坡、奇怪的长藤，烟
如如鱼得水，她矫健的身姿履险如夷，没有其他女生的大呼小叫。她本来可以领先的，但
是她却故意放慢速度。这次爬山，对于明月而言，除了山水之乐外，还感到爱情的甜蜜。
一路上，一晖总是记挂着她，或拉或推，让明月感到没有任何地方是危险的，只要她伸出
手来给一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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