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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信人: joju (祖儿), 信区: Boy
标 题: 往事如风
发信站: BBS 荔园晨风站 (Tue Aug 15 16:35:07 2000), 转信
我本来以为我的人生与爱情无关，可惜只要你会成长便逃避不了它。而它能给的幸
福虽然很大却又是那么少，我想要幸福但我偏偏失去了它，甚至从来就没真正接近
过它。这与别人无关，我的成长经历决定了这一切，我的成长是一条奇怪而漫长的
路。
人的成长有两个原因：失恋或让别人失恋。至少在青春期是这样的。于是我们有了
两种表情：哭泣中的欢喜以及微笑中的无奈。无奈是爱情的原因之一，你无奈的爱
了或者你无奈地被爱了，谁也不能拒绝，这关乎命运，是超自然的力量，我们不能
深究，如果你不想变成哲学家或疯掉。
我喜欢笑而且孤独，孤独的人的确可耻，然而这不会危害到别人，他只是做了
对他自己来说很残酷的事，他无法避免地思考着某些虚无缥缈的东西，大多数的时
候还幻想。我的人生在幻想中无法避免的逝去了，既不象蝴蝶也不美丽，只不过是
发旧灰黄的书页，唯一翻看的人就是我自己，在别人熟睡后潮湿了双眼或象个傻瓜
一样的笑--我是个无聊的人。
我很想说那时候天总是很蓝，日子总过的太慢，可惜我知道这是鬼话，如果你
有一个很势利的班主任，而你刚好无钱无势无名无貌并且成绩中庸。我不关心天气
，但我一直很想打人，可我却一直在被传进办公室时假哭，痛心疾首，一心悔过，
然后春风满面地回到教室，回应周围同学崇拜的眼神，我们物以类聚。从那时起我
就已经很可耻了，我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学会这一套的，好象是自然而然的事，我不
能说这也是超自然的现象，但将之归 于生活所迫，我们从小就在生活。
生活中不能没有爱，就像菜中不能不放盐一样，但有个别例外，因为有时候真
情会是默默的，以潜移默化的方式进行，它是如此的默默以至于你都察觉不到。我
是在武侠的世界中长大的，我爸告诉我人不能没有义气，但又说江湖险恶 人心叵
测，我在背完"锄禾日当午"之后便进入了"自古多情空余恨""秋风秋雨愁煞人"的境
界。我能长大成人没有因为对江湖过于崇拜而夭折在黑道上是个奇迹，当然这是因
为我爸告诉我江湖是指五湖四海，即东南西北四个海和洞庭湖什么的，都不在本地
而且过于分散，这又让我兴起了做一个专职旅游家的念头，但在知道徐霞客后放弃
了。一个国家历史太悠久了有一个不好的地方，你永远无法想出什么新鲜的玩意儿
。
总而言之我长大了，并且搬家了，从一个城郊的"农村人"变成"城里人"，对隔
壁四邻充满仇恨。这十分没有道理，但这就是人的情绪，有道理的事我们一般叫它
们理论，如果我是名人在我死后它会成为一种象征的。这也只是幻想，我就是靠幻
想活着的。
自从我告别我那光秃的山岗、浅浅的小河住进了钢筋水泥的丛林后，关于我学
识十分渊博的传闻就越来越多了，主要是因为我除了上学几乎足不出户，而且面无
表情十分莫测。这让我觉得这些大人们自从开天辟地以来就是这副模样，在很长一
段时间内我无法想象他们也经历过成长的过程。那时候，我觉得最酷一位
同学号称"汀洲"，她每日只研读四书五经及诗词韵律，这位同学是这么高深因为她
竟住在河中央！这一切都是在偷偷的进行的，我没有忘记其实我也是满酷的，为此
我面色经常泛青，眼光在过于浓黑的眉毛下闪烁不停，为了掩盖我进一步把头发剪
短，生活真的很不容易。
那段时间我是那么专注于自己的假模假式，专注于尽量多的阅读各种各样的书
，同时脑袋里产生各种奇怪的想法。在我阅读完所有能找到并想读的名著以前，我
从不看言情小说，心中对它们充满了不屑，我大概一直活在200年以前的世界并乐
于此，直到有一天一个比我明智没有搬过家的同学对我说：你的心活过了至少200
年，而你的感情程度却只有5岁。所以我不知道自己在意什么，我也不知道是否该
在意些什么。所以在经历了那么多人、那么多别人的悲欢离合之后，我还是不知道
自己是因为什么，在什么时候喜欢上那个人的。
现在我的脑袋里反复地出现一句话：那时候我们根本不知道自己在爱着，当我
们知道时已经不能再爱了。我就是这样的，我的很多情况都被自己在事后归纳总结
得很精辟，用很精致的句子表达出来，可惜人生并不象句子那么精致，真正的人生
我们从来不能用句子表现。就象真正的爱从来不能去问为什么。
所以我没有去追究自己那种奇怪心思的理由，理由当然是有的，只是太多了，
到了最后，连自己也不知道真正的理由是什么了。
我所能想到的方法是逃避，在一切公开的场合，然后悄悄地在人们看不到的地
方看着、观察着，这让我觉得自己像个小偷或者有病。可是在我们那个年代--我没有忘记自
己是从200年前来的--矜持是很必要
的；而且有的时候人们会喜欢一种东西喜欢到害怕的地步，害怕再接近一步就会毁
了它，因为梦想那么多，那么美。我就那样害怕着，逃避着，矜持着，直到我再也
不用面对它了--我已经彻底的失去它了。
我喜欢了好长好长的时间。
记忆中的自己总是在追逐他的脚步，我认为自己得长大。我在很长一段时间内
是一个好学生，那是因为天赋，然后又不是了，因为我的身边围绕了那么多有那种
天赋的人，但在更有天赋的人中我再次成为老师眼中的焦点，因为我必须。所有的
人都欣慰于我的转变，当然不包括视我为对手的，不过我们那儿民风淳朴。所以我
向所有的人撒谎，我竟再也没有装酷了，我的笑容和好脾气让以前认识我的人认为
我脑震荡了什么的。在人生的舞台上我是一个天生的好演员，所有的演员都是骗子
，他们谁都骗，包括自己。
有时候人最不应该相信的其实是他自己。
我选择了好远好远的一所学校，从来没有到过200公里以外的城市的我却要到
2000公里以外那陌生的城市独自去生活。那一路上真的是好辛苦，人是不能太久地
离开大地的，这个古老的神话再次在我这里得到了印证。可我却忘了想自己那颗悬
了好久的心该怎么办。我长大了，却逃得更远了。
在大学里我不是个好学生，因为我来自尽出好学生的地方，老师们都怀疑我的
籍贯了，后来我告诉他们其实我家是明清时迁过去的，而且坚持保持血统纯正。所
以我不是个好学生，我从来就不是个好学生。
我喜欢看别人打篮球，那个人打篮球时帅的不得了，可我却一次也没有在球场
边上为他加过油。
我喜欢在运动会时为班里每一位参赛选手加油，甚至还为别的班的同学加油，
以前我有多少这样的机会，可我从来也没有珍惜。
我一本接一本的看言情小说，我几乎看完了我所能找到的，虽然它们大部分都
那么烂，可是书里的人都那么有勇气和运气，他们都拥有自己喜欢的人。
最不堪的感情就是明明是自己没有勇气而放弃，却又忘不了，还在事后凭吊不
已的那种感情，我是世界上头号大傻瓜。但说不定我就是因为知道它会是一段无望
的感情才让自己陷进去的，不过狡猾的人都会伤害自己吗？
"为什么没有在大学里谈个朋友，这可是你最后的纯情机会。"所有家乡认识我
的人都在问我这个问题。如果我变回酷点是不是会好一点？
"因为没有人喜欢我。"〈因为我找不到我的心〉
"为什么？"
"我在学校里可是個討厭的人，沒有美貌，就会傻笑，而且还假清高，听说我
走路的时候就象个幽魂。"〈因为我喜欢的人不在了〉
我的左手一直都很脆弱，容易受伤，每到夜深人静的时候都会那么那么地痛，
是不是因为那儿最接近心脏的地方？
"你是不是很怕他？"有人敏锐而不解地问。
"是呀。"
"为什么？他不是一个很温和、很和气的人吗？我们都很喜欢他的。"
"是吗。我也不知道，自然而然就怕了。"
不过以后再也不会了，我在那么远的地方。中国这么大，真的是太棒了。
那时侯我还太小，不知道那是一种爱，当我知道时彼此的距离已经太远了，有时候
距离是决定一切因素。其实，我与他之间的距离从来也没有近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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