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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信人: liao (Love is here), 信区: Feeling
标 题: 相遇太早
发信站: 荔园晨风BBS站 (Mon Oct 29 12:17:58 2001), 转信
只怪你和我相爱得太早，对幸福又了解得太少。
上天让我们相遇得太早，对于缘分却又给的太少。
——苏永康《相遇太早》
好几年没到过这条路了。至于那家咖啡吧，更是高考后就不曾涉足过。这次的
约会为什么会选在这里，她至今都说不清楚。只记得当时他要她定地点时，她脱口
而出的就是这里。也许，这是她当初最想和他一起去的地方。
走在这条久违的路上，两旁的法国梧桐依旧葱郁的耸立着。又是春天，一个灵
魂复苏的季节。身边满是附近艺术院校的靓丽女子。十八、九岁的年纪，明眸皓齿
的容颜。她对着自己素色的职业套装和同色皮鞋发笑。好象只是一场梦的时间，可
她就已经26岁了，并且还将在这一季中的一个艳阳天里嫁人。
空气真的很好。可她在进门的前一秒，还因紧张而几乎窒息。抬腕看表、深呼
吸、调整心跳，她推门而入。离约定的时间还有10分钟，他因该不会来。
穿绿制服的侍应殷勤地迎上来，问她要点些什么。她捧着菜单，在奶茶和苹果
原汁里左右为难，“干脆都来一份吧。算替我朋友点的。”
“恩？今天真奇怪，刚才那位先生也这么说来着。”侍应年轻的脸上满是疑惑
的咕囔着。
她顺着侍应的目光看到了他，啜着果汁，望着对面空位前的奶茶怔怔出神的他
。将近26岁的年纪，模样却与十二年前没什么两样。依旧是那张可爱的娃娃脸，岁
月的流逝不曾在上面留下一丝痕迹。她缓缓向他走去，直至填补他面前的空白。他
以他习惯的方式出神，果汁吸管的口端依旧被咬的方方正正的。一切看来，仿佛都
与五年前无恙；除了，对她的感情。
他惊觉她的到来，并准确地对上她的眼睛。
相隔五年再一次与他四目相对。她虽不再象原先那般沦陷在他深邃的目光里无
法自拔，可反复牵动嘴角，却也只吐得出一句最简单的问候：“你好。”
“啊，你好。”他略带几分无措的回应着。从刚才沉思中惊觉她的到来，直至
她落座于他面前。他一直凝神注视着这个在他身边一呆就是5年，因他的离去又消
失5年的女孩。她依旧漂亮，可却是一种完全不同于原先的美丽。当初的她清纯可
爱，嘴角唇畔总漾着一抹俏皮的微笑；而现在，她变得高贵典雅，眉宇间隐含着一
缕淡淡的忧伤。是什么改变了她？是岁月的磨砺？
还是当初他的狠心？
“谢谢你帮我点的奶茶。刚才我也想点这两样，不过服务生告诉我，你已经点
过了。”她的话打断了他的思路，他抬头望着她。或许是他的一味沉闷让她变拘束
了。她静静地坐着，用小勺缓缓地搅着杯里的液体。
“我随便点的。我不知道……”他感觉到她投来的目光，她知道他在说谎。
相恋5年，他们唯一一次一起去喝下午茶。那时，她就在这两样饮品里左右为
难；最后，他都点给了她，他记得她当时的笑脸。他向来对她不算太好，可偶尔宠
她一次，她都会高兴半天。
那次，她在他视线里很孩子气地一口一口啜着奶茶；他知道，她想以此来拖住
他忙碌的脚步。
难得清闲，他很愿意就这么陪她坐着，可那该死的拷机偏偏又在此刻响起。最
终，他还是扔她一个人坐在茶坊里落泪。5年里，这样的事情他做过N次，可她依旧
乖乖地呆在他的身边，不乱花心、不乱跑。有时候，她的好让他不敢相信这是真实
存在的。
小口地啜着杯中的奶茶，她知道他在注视着她。相爱5年，她用生命中最灼热
的感情来爱他，却换来一个无疾而终的结果。她怨过、狠过、心痛到难以言喻过；
发誓永不再见他，可接了他的电话，她还是没有考虑就来了。事隔5年，她有了新
的开端、新的感情；对于过去的一切，她都不再过分在乎了。她常常想，或许正是
因为他的离去，才让她有了今天的幸福。她知道他为什么约她，5年前那次没有告
别的离去，在彼此心里都留下了一个没有画圆的句号。5年了，他们多少还是懂得
彼此的。
沉默少顷，他决定先开口说话。
“哦，我有女朋友了。”天！就算没话找话，他干吗说这句话。话一出口他就
担心的看着她的表情；无心快语，他不想才见面就又伤了她的心。从前她总是独自
承受着他给的伤害，他好几次分明看到她眼中闪着受伤的神色，问起来，她却总是
微笑着说没事。这或许是她的体贴懂事，却更是他的无可奈何。
他有女朋友了？她的心小小地抽搐了一下。只是小小地抽搐，并不很痛。这是
她早以预料到的事，分隔5年，她不可能妄想他为不再爱的自己“守身如玉”。终
该如此，他身边有一个新的名字取代她的影子。
她悄悄地伸手，在手挽袋里摸索到那封她一笔一划认真写好、封好的大红喜帖
。迟疑了一下，她把它推到他面前。
“再下个星期天，我就要结婚了。带她来祝福我吧。”曾说过将来要一起派发
喜帖，可最终还是各有各的幸福。
“恭喜你。谢谢。”同时同声说完这句话后，他们忍不住笑了。时隔5年重聚
后，头一次相视而笑。原先他们也常常这样，在同一时刻为同一件事说同一句话，
然后为这样的默契而乐不可支。那时的笑容爽朗而清脆。而如今，他们的笑容里却
多少掺进了些许的酸涩。
他们开始客客气气地交谈，却不再让对话间有空白存在。5年不见，有太多的
话题可以倾谈。
只是，他们都小心翼翼地绕过最初的那个决定。
饮料很快被喝完了，他们又叫了同样的一份换着喝。如果不是餐厅里的情调萨
克斯被换成了苏永康的〈〈相遇太早〉〉，也许他们的对话还不会终止。
当四周的空气里都充盈着苏永康深情的歌声时，他们都仿佛倾听般地收住话音
，望着自己面前的桌面出神。
当我们再度相视微笑/成熟的心有一点苍老/许多的伤痛都已经忘掉/记忆里剩
下的全是美好/你我都找到新的依靠/过去对错已不再重要/只是我们都清楚地知道
/心里还有个画不完的句号/只怪你和我相爱得太早/对幸福又了解得太少/于是自私
让爱变成煎熬/付出了所有却让彼此想逃跑/上天让我们相遇得太早/对于缘分却又
给的太少/才让我们只能陷在回忆里懊恼。
歌声中，他看到她眼里泛起的泪花。
歌声中，她听到他一声长似一声的轻叹。
然而，这一切早已是属于过去的。
“嗨！”
是他先听到那声招呼的，然后，他在她的脸上看到了久违的甜蜜笑容。那个他
他是认识的，他知道他在她身边等了好几年。
“不好意思，我们定好时间去试定做的礼服，只好对不起你了。”他体贴地挽
住她的手，客气地对他打招呼。
“没关系，完璧归赵。对了，还要先恭喜你们。”他同样客气地回应他。
“再下个礼拜别忘了带上你的女友，假如你来的话。”她好象深怕他不到似的
补上一句话。
“一定准时。”他用他的坚定宽慰着她。他知道她的担心不无道理。原先他给
过她太多没有兑现的诺言。而这个承诺，他一定会做到。
握手告别，他望着两人携手而去的背影，缓缓地回到座位。
“执子之手，与子偕老。”当年她清甜而真挚的话语又一次重现在他的耳畔。
一时间，他感慨万千。从前，他从未觉得这句话有什么过人之处，而刚才，他却在
那逐渐远去的背影里体味出这句话的全部意境。她终于找到了她想要的幸福。
他靠在椅背上沉思。邻座的一个女孩缓缓起身，静静地坐到他的身边，伸手环
住他。他默默地伸出手去搂出女孩的肩膀，下巴轻轻地摩挲着她的秀发。良久，那
女孩缓缓抬头，凝视着他说：“相信我，她是幸福的。”他吻了吻女孩小巧的鼻子
，由衷地点着头说：“我知道。而且……”他轻轻拉过女孩的手，补上最深情的一
句，“我们也一样。”
2001.3.19
后记：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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