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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信人: lingjing (晴之颜), 信区: Feeling
标 题: 遗失--5
发信站: 荔园晨风BBS站 (Tue Sep 24 15:14:42 2002), 站内信件
<5>
我生病了,在家休息了两天。
“怎么不多休息几天,等着拿‘勤工奖’吗?”说着,小幸为我端上一杯热茶
,很温暖。我知道她是很关心我的,说真的,她是我毕业后唯一的朋友。
“谢谢!”可是我不想告诉她,呆在家里只会让自己更难受。那个我们曾经一
起生活过的地方,那段有他的记忆,我已经不愿意再去碰触它了。因为太痛了,也
太累了。
遗失 莘澍于 2002.09.20 16:07 发表在爱情故事
“对了,你不在的时候,那个剧本有人认领了。”
“是吗?”我很自然地想到了那部照相机。“照相机呢?”我惴惴不安地问。
“没有。奇怪了,这么贵重的东西,主人怎么不来领会呢?”
我听到了自己所期待的答案。
他,什么时候会来领回照相机呢?我还是会见到他的,是么?见到了以后呢?
我该问他当初为什么要走吗?我该问他我们还能在一起吗?或许,我已经没有了发
问的资格。
我抚摸着那部照相机,总觉得它似乎有什么话要对我说。
你也有生命把。如果你也有生命,请告诉我,我那天是真的见到了他,不是幻
觉。
在小幸的极力邀请下,我终于答应下班后陪她逛街。我们是好朋友吧,我想我
也该为好朋友做点什么。
一路上,我发现自己并不习惯牵着她的手。或许,我也是一个不喜欢牵着手走
路的人。很奇怪,我同时感觉到了他的存在,是那种就在身边的感觉。
我们在红绿灯旁停下。我习惯性地在人海中四处张望,我又在搜寻他了,是吗
?我惊讶地发现,自己只是习惯了观察每一张面孔;可是,更惊讶的是,他的面孔
再次出现在我的眼前。就在马路的另一边,就在我的对面,近在咫尺。
他没有望过来,脸朝向旁边的女人。他们在说着什么,他的脸上挂着笑容——
我所不熟悉的笑容,淡淡地结着忧郁。他的脸瘦削了许多,眼睛也没了那种锐利的
光芒,那不该是艺术家所拥有的眼睛。是的,我不熟悉的,他的笑容,他的面孔,
他的眼睛……一切都变得很陌生,只有感觉不变。虽然,我并没有伸手去碰触他,
但是那气息,我认得。
究竟什么才是真的?我简直无法相信自己的眼睛了。
红灯转为绿灯,两边的人潮一下子涌进我和他之间。他和她牵着手,很自然地
牵着手,走着过来……
这不是真的!告诉我眼前的这个男人不是你!
不可能是这样的。那个让我找了三年、等了三年的男人,一个不喜欢牵着我的
手走路的男人,竟这般自然地牵着另一个女人的手。
她的笑容很美丽,她的笑容很灿烂,她的笑容很幸福……我无法接受,我不能
接受!骗人的,原来一切一切都是骗人的,他说过的每一句话都是骗我的。怎么可
以这般残忍地对待我……
他们越来越接近我,越来越近了。他们的幸福正铺天盖地地向我涌来,仿佛要
把这个卑微的生命吞噬掉。不行!我得立刻逃开,我一定要逃走。
“小澍,你怎么不过马路啊?喂——小澍——”
我和他之间最近时,相隔不到三米。然后,我逃跑了,不顾一切地逃跑了。
我承认我很懦弱。也许我该挺起胸膛站在他们的面前,指责他的罪行,嘲笑他
们无耻的幸福。可是,我没有这么做。我没有勇气这么做,也没有立场这么做。我
们真的爱过吗?我又被他爱过吗?昭示这份感情的太阳已经沉落了,我拿什么去指
责他、嘲笑他呢?就连我自己也不能说服自己说我们真的爱过。
我没有立即奔回家,只是漫无目的地徘徊在街上。
我以为我会哭,但是没有。我的眼泪已经枯干了,而且,那个让我哭泣的理由
已经不复存在了。冬雨又下起来了,周围变得很悲凉、暗淡,似乎要替这份下葬的
感情增添几分悲哀的色彩。我要把他从心理面埋葬掉。现在的我,也只能这样做了
。
以前不能放手,是因为他的不辞而别。现在他回来了,却不是为我而回来的。
我再不放手,能够抓住什么?我的一切坚持也会变得毫无意义,不是吗?
如果结局只能这样,我宁愿他一辈子也不要再出现,那么,至少我还能相信自
己只是遗失了他,并没有失去他。
我望着天空,不禁失笑。上天真的很会捉弄人,为什么没有结局的两个人,偏
要让他们相遇呢?我想,我需要一个安静的角落,试着去忘掉所有不能忘记的过去
。
第二天,我又生病了。这一次,我休息了很长的一段时间。
我是病了,自从遗失他的那天起,现在,这个病也该痊愈了。我厌倦了在“遗
失——找回”这种无止境的循环中度过。我打算离职,这份工作不再适合我了。我
不想再留在G城了,只想远离这一切。那么,多年以后,或许我就可以忘记在这里
发生过的一切,包括他。
我买了一个新的皮夹,跟中年男人口中的皮夹一模一样。我把它放在保管仓库
,并登记下来。后来,中年男人终于找回“失物”了,也就没有再出现了。我想,
他是已经找回了一个让自己不再继续寻找的理由。
我这么做只是为了在离开之前放下这里的牵挂,可是,照相机依旧还在。
难道他都不曾想要找回它吗?也罢,反正已经与我无关了,不是吗?只是,我
放不下它,每次望着它,都觉得它在落泪。你是在想念你的主人吗?我猜,在我离
开这里以后,他就会来领回你的。希望你不要像他,你会永远记住我的吧。再见了
!
“小澍,有人找你。”
奇怪了,会是谁呢?这里除了小幸,我是没有其他朋友的。
小幸也觉得很奇怪,“是个女人,我不认得她。”她补充了自己的疑问。
我的心口突然一阵剧痛,一股不安的情绪向我袭来。一个多月了,在试着去忘
记他以来,很久不曾这般痛过了。
“是你!”在来不及掩饰心中的震惊之前,我的口已经出卖了自己。
真是万万没想到竟是她。那个和她在一起的女人,那个幸福的让人嫉妒的女人
。
“你认识我?”女人也很惊讶。
当然。不过,我并不打算告诉她。我想,应该是他让她来领回照相机的。他,
连见我一面都不愿意吗?
我没有回答她,直接把照相机拿出来。“你是来取回它的吧。”
“它是属于你的,没有人能够带走。”女人摆下一本杂志便匆匆离开了。
莫名其妙,怎么来招领失物的人反而把东西忘在这儿呢?我把书拿在手上,是
一本近期的摄影杂志,而主要内容是:
“悼念摄影师——韩涛”
“韩涛,优秀摄影师。二十四岁时举办首次个人摄影展,大获好评,其才能同
时得到了肯定,年轻的他因此受到摄影界的关注。三年前,开始在战争地区从事摄
影工作,期间,发表过许多震人心弦的作品。半年前不幸遭遇一起爆炸事件,头部
受重伤。由于淤血积压视网膜神经线,视力逐渐衰退。不久前回国接受治疗,同时
,他不放弃自己的理想,坚持摄影工作。一个月前,因手术失败逝世……”
照相机里面的胶卷冲洗出来了。照片的主角只有一个,是个年轻的女人。其中
的一张照片是这样的:
她正在地铁里面,偷偷地将一把三折伞放在凳子底下。她的眼睛小心翼翼地环
顾四周,嘴角还有一抹美丽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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