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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信人: stacey (Blessed), 信区: Girl
标 题: 【转载】鱼语(特此献给fr)
发信站: 荔园晨风BBS站 (Sun Jul 1 16:08:20 2001), 转信
我静静地沉在水底,用水压住自己快要疯狂的大脑。是谁让我再见到他?本以
为许多年过去了,我已经能承受现实的一切。可当他笑意盈盈地出现在泳池边上时
,我的心象是被闪电劈中,疼得发麻。天意,一定是天意!
我毫无选择地窜入池子,他有一双清澈明亮的好眼睛,我不想被他看见。多年
以前,他那双能说话的黑眼睛就深深地刻在我的心田。永远不会忘记当年自己自以
为是的选择——分手,黑眼睛里流出的是晶莹剃透的泪,照出的是肝肠寸断的痛…
…
不能再想了,不能……他不是已经到别的城市去了吗?我为什么会参加这样的
聚会,本以为能认识新朋友,谁知竟是故人来。
我睁开眼睛,从水中往上望去:模模糊糊的影子在晃动。听到隐隐约约的招呼
声。是他,不会错。我悄悄地浮上水面换气,他正在向别人介绍自己的未婚妻——
圆。我又一头钻入水底,池边有一树荫,我停在那儿,一动不动,仿佛是水池中树
影的一部分。
我天生一副好水性,当年我们在水中畅游时,他总是唤我:小美人鱼。我们都
是那样爱水,总喜欢到有水的地方去玩……
一切都没有意义了,圆正在他的看护下戏水。
要是我真的能变成鱼儿,那该多好呀。岸上有人在找我,可我此时决不能答应
,不能现身。老天,救救我吧!我偷眼望去,他已经在向别人询问什么。找我的人
两次路过我身边,但没有发现我,怎么回事?难道我真的如此隐蔽?
快到晚餐时分,池里的人都走光了,只有我在水里无力地游动。我,真的变成
了一条鱼,上不了岸了。也好,不用去面对他。别人会怎么想没关系,就算我暂时
失踪吧,青天白日的谁会在意呢。
餐厅离泳池很近,我甚至能听到他们的干杯声,喧笑声。我知道这样的聚会将
持续到深夜。月色很好,清朗朗地照在水面上,把我的身影投射在池底,象是水墨
画,充满了写意。
这时有人影从灯火阑珊中走出来,不用走近我就知道,是他。他独自一人,手
托着酒杯,慢悠悠地逛过来。最后,他在我栖身的栏杆边坐下,喝了一大口酒。他
有很好的酒量,现在只怕更胜于当年。
我躲在水中不用抬头就能看见他的脸。因为鱼眼在水中拥有很好的视力,可以
洞察岸边视野内的一切。他的双眸在月光的抚慰下亮若星辰,直刺我的内心,虽然
此刻他正在抬头望月。
他瘦了,黑了,变得沉默了。是我过于敏感吗?是幻听吗?他不开心吗?他沉
闷的呼吸好象是无语的叹息声。一瞬间我的大脑又开始发热,热量直冲眼眶,刺疼
感……啊——我在水中流泪。
鱼——也会流泪吗?即使我变成鱼也不能逃避人类痛苦的内心世界吗?是我的
错,都是我的错,爱情从不饶过负心人……
本以为早就干涸的泪腺象是唐古拉山脉的冰峰,时间到了,冰雪消融,无尽的
泪水染满了池水,水的密度在增大,我被迫浮上了水面。“鱼儿啊,鱼儿,你从哪
里来?”我的出现居然让他低声开问,“你也觉得我的寂寞吗,你别怕,我不会叫
人把你送进厨房……”
他,他还是那样的善良;我,我却不能开口。我翕动着鳃儿,停泊在他身边。
“我要是能变成鱼,该有多好,”他竟然举杯洒酒,要我共饮,苦涩的酒味让
我直吐水泡。他还是那样浪漫可爱。
“苦吗?我常喝的,你别介意,”见我在水中受难的样子,他也感到歉意,“
你别走,我不再喂你酒了。”
我不想走,我要陪着你。有了鱼的外型我不再害怕什么,不能说我可以用行动
去表示。我在原地转了一圈,又停在他的身边。
“嘿,你是一条有灵性的鱼哎。”他兴奋起来,居然伸手到水里来摸我的脊背
。我颤抖了,激起一阵水波。
“是谁把你带来,为什么又把你留在这儿?”他喃喃道,“你是无家可归吗?
失恋了吗?”我无声无形地落下泪来。
“你如此奇特,一定认识我的小鱼儿吧,她那么爱水,你俩可能在水中见到过
吧,”他带着几许期盼自言自语着,“可你一定不是她,她的脾气没那么温顺,她
是任性的小傻鱼,小傻瓜……”
我不服气地摆动尾巴溅起一阵水花。
“哎呦,亲爱的,你捉到鱼啦,”是圆发现了我们,她欢快地跳到他的身边,
“哇,好漂亮耶,竟然是红嘴巴的,你在哪儿找到的?”圆就象是上了发条的八音
盒,嘀嘀叭叭响个不停:“讨厌,也不打个招呼害得我好找。是哪个促狭鬼作孽,
放条鱼在池子里,游泳的时候好吓人……
我苦笑着咽下眼泪,是哪个促狭鬼?是老天爷这个促狭鬼呀,造化弄人。我扭
转身向池子中央游去。“别放它走,我要把它带回家,”圆撒娇地央求,又威胁道
,“泳池换水会弄死它的,反正是你发现的,带走没关系……”
带我走?到哪儿去?肯定是去他们家,太可怕:我将被关在鱼缸里天天和他们
生活在一起。我慌张起来,他竟然听圆的话跳下水,要来捉我。我躲在深水区,他
潜水下来,张开手中的衬衫要把我包住。
我愤怒了,为什么你那么听她的话。我干脆迎着他加速冲去,我已经是鱼了,
滑不留手,一瞬间我就穿出了他的包围圈。但我还是感觉尾巴被他扯了一下。正有
些得意,轰然间,一阵晕旋,我撞上了另一边池壁……
…………
“哈,还挺贞烈的,宁死不屈的……”
是谁,谁在说话,头好疼,有影子在我眼前模糊晃动。
“好几天不吃不动,快死了吧,”是圆的声音,“趁它还有口气,把它杀了炖
汤吧。”
“它不象是能吃的鱼,我可不想吃,”是他,我本能地挥动双臂。
“哼,就你慈悲,谁不知道你爱吃鱼,”圆抢白他。
“嘿,活了,鱼活了,快来看。”原来是他在上面看着我。
圆走过来一看,笑道:“才说要杀,它就活了,可见是诈死。”
我的视力恢复了,圆抱着他的腰,头贴在他的背上,笑咪咪的。哦——我宁愿
没能活过来。想闭上眼睛,可是鱼是没有眼皮的。
“陪我买菜去,你要吃什么?”圆甜甜地说,“你的衣服已经熨好了。”
多年以前我们在一起时,我从没为他熨过衬衣,也没为他洗过衣服。那时只怕
将来变成洗衣婆,现在我已经失去了资格,而他也有了自己幸福的洗衣妇……
“我不想去,我想喂鱼。”他反手拥抱着圆,“买菜的时候再买一袋鱼食。”
“对,晚餐就给你吃鱼食。”圆嬉笑着跑开了。她真是个好可爱的女人。
现在,屋子里就剩咱俩了。他一手持烟,一手捻鱼食。看得出来他的烟瘾大多
了。我不满地摆动身躯,我还是讨厌烟味。
“我怎么越看你越想到她呢?”他习惯地蹙起眉头,“你不耐烦了?你是在讨
厌我抽烟?”他掐灭了半支香烟。于是我安静下来。
“嘿,还和她一个脾气的,那天我说错话了,请小鱼儿多多包涵。”看来他很
乐意对我说话。“我多想再见到她,哪怕一眼也好。当年的事我不怨她。明天我就
要结婚了,可她是否幸福……”他的眼眶红了。我的脑袋里又是空白一片:我要在
他们家里看他们结婚。
“你不愿意跟我走,也不用撞墙呀,我连最爱的人都会给她自由让她走,哪会
勉强你……”说着他竟然滴下泪来。
大颗大颗的眼泪落下来,落进鱼缸,还砸在我的心上。
“小鱼呀小鱼,我今天说的话烦你日后带给她,说我祝福她,从没忘记她。”
他说着已经泣不成声,“明天一早,我、先为你………放生,今后、即使我、见到
她,…也不可能亲口…说、这些…话。那天,聚会、她明明、在场,还要躲着、我
,大家、都在找、她,这…瞒不了我……”
“我知道、她、是、为我、好,可我、最后的希望也…没了,圆是爱我,可、
我的小傻鱼、也是爱我的,只要她……”
我再也受不了了,奋力跃出鱼缸,劈啪摔打在桌面上,一阵巨痛袭来,使我的
心里反而好受些。他急忙把我捧在手里,“小鱼你想说话吗?你能说吗?”
我无力地翕动着双唇,了无声息。“我真是傻,这只是一条鱼罢了,”他镇定
下来,将我放回水里,又不死心,“如果你真的听懂我的话,请你吐两个水泡吧。
”
于是吐了两个水泡。
“如果你愿意替我传话给她,请吐三个水泡。”他激动起来。
于是吐了三个水泡。
“哦,你要吃点东西,你要活长久些,要替我…”他简直不相信自己的眼睛,
还要叮嘱我别忘了他的话。
这时候,圆回来了。她发现桌上一滩水,就抱怨着将鱼缸放到角落里,盖上盖
子。
夜里,好心的他睡前还来看我,给我加鱼食,“盖着盖子太闷了吧,可别忘了
咱俩的约定……”他挪开盖子,悄悄地说。
我冲他吐了三个水泡泡,我是说:“我、爱、你!”
他给我一个飞吻,夸我真是条聪明有灵性的鱼儿。
鱼食已没有意义,他的嘱托也已完成,只有挪开的盖子令我非常高兴。
深夜,我拼尽全力,纵身一跃,高高地飞出鱼缸,轻盈地落在地毯上,这黑暗
的世界在我眼中慢慢地消失,我要坠入另一个世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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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tacey —— 黑暗中调皮的精灵
金雀钗,红粉面,花里暂时相见。
知我意,感君怜,此情须问天。
香作穗,蜡成泪,还似两人心意。
山枕腻,锦裘寒,觉来更漏残。
独自在满天的繁星下飞翔的小精灵 —— stace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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