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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信人: da (风), 信区: Love
标 题: 听~~~雪是不是在哭
发信站: BBS 荔园晨风站 (Mon Dec 25 08:38:14 2000), 转信
记得那天有淡淡的风掠过发际，阳光像金子一样灿烂，那股暖暖的气息夹着蓬
松干燥的感觉，环绕着人的身体。我绕着一丛花满枝桠的矮树，无目的地旋转。
风一阵阵掠起我的衣襟和发稍，伴着阳光，伴着模模糊糊的花影，我不觉得是
自己在转，似乎是整个世界失去了平衡。我的心如尚待成熟的果实，为打不破的秘
密而紧张着。
冥冥中期待着那一个人，却又把脸颊发烧，手心沁出一层细汗的原因归罪于太
暖的风。似乎是一段很长又很短的时间，直到我听见有人叫我的名字。
我不敢回头，仿佛害怕这是我不切实际的幻觉。然而那声音却再一次响起，这
回是在我的耳畔。刹那间全世界静得只有我的心跳和他的呼吸，风、阳光、树、人
、花影、小黄狗，一切的一切，全都隐到幕后，我们，是真正的男女主人公。似乎
说了很多话，也好象什么都没说。我的心忙于细细体味他的每一句话，却忘了他说
了什么。
然而我最后听见他说：“你今天这样子很漂亮。”
那天我穿着红格子的衬衣，白色的直筒裤。我也知道那天我一定笑的很灿烂，
和那天的阳光一样。
那是高三毕业的暑假。星期天上午。晴。东南风二级。温度24到26摄氏度。我
坐在我的“绿苑”里，绿色的百叶窗半掩着。窗外是一株瘦且高的樟树，叶片也是
细碎的，把阳光一缕缕筛到我的桌子上。风时时把那绿色的树冠朝我的窗子送过来
，班驳的光影就在我的桌面上跳荡。我面前有一本书，但我却并没有去看的意思。
我的意识纠缠着他的身影，顽固的不肯放松。然而他并不在这里。
对面有一幢灰灰的旧楼，很沉的颜色。远远的是街上的人声，落在我的心上，激不
起一丝回音。旧楼的阳台，正对着我的窗口，开着很美的菊花。红的黄的紫的，红
的是我的衬衣的颜色，黄的是纯金的阳光，紫的，却是我的心情。
思念一个人的滋味，当真像是喝了一杯冰冷的水。
离开这座城市的时候，他对我说：“我的心其实不曾离去，留在你这里，你要
好好保管哦。”我握紧了手，仿佛手中真有一点热热的跳动的东西。然而我没有哭
，虽然我很想那样做。我看着他上了火车，车里车外，寂寥一点点从心底升起。
那天我穿着红格子衬衣，白色直筒裤。
今天我在自己的书房里，缓缓地转着笔，任思念透过净蓝透亮的天，和薄薄的
云一起飘散。他的名字一次又一次写在我的笔下，心上。
我是一个坐在书桌旁转着钢笔的女孩。那是上大学后的第2个星期天。上午。
晴。东南风四级。温度18 到20度。他已经很久不曾写过信来，我想他一定学习很
忙。我熟悉了周围的环境，日子过得快乐起来，我想他也一样吧。
校园里的树开始变了颜色，法国梧桐披上了满树纯金的阳光，我们的学校后面有一
座以枫叶闻名的山，经过霜开始显出红色来。我写信给他，说我要寄几片枫叶。于
是我在山上摘了几片红色的叶子，下山的时候，一阵风倏然而至，漫天的红黄的叶
子翩然而下。如同蝴蝶最后的挣扎。
晚上我和一个同学出去散步，一痕浅月斜斜的挂在天边儿上，月光很迷茫的撒
在空空的操场。我们在冰冷石阶上坐下，很随意的聊了一些很随意的话题。最后干
脆谁也不说话，抱着膝，看着远处的月牙儿。晚风已经开始透着些刺骨的凉意，一
直凉到我空落落的心里。我突然记起身边还有一片好不容易摘下的枫叶，笑着拿出
来，不料同学也笑起来：“你真是个傻孩子，秋海棠也说成是枫叶。”
真的，也许我真的是个傻孩子。我还在信里说想和他一起看月亮慢慢升起。那
月牙到底是冷冷的，虽然它反射的是那么纯金一样灿烂的暖暖的阳光。但它毕竟是
反射回来的，空洞得失去了热力。然而我还是喜欢看月亮。
月圆的时候，班里有一次晚会。跳舞，唱歌，游戏，欢笑，我还是抬起头看了
看月亮。
那是秋天的事情。看月亮的那个晚上，星期四。还是晴。温度是7到12度。
寄过一张明信片给他，画上是我这个学校的美丽的雪景。他说好美。说要在下雪的
时候来看我，和我一起堆一个最美的雪人。今天的温度已经到了零下，并没有下雪
——有冷冷的阳光，月光一样冷的阳光。
我知道他那儿也没有下雪。只有一个地方雪在纷纷扬扬的下着，没人知道哪里
在下雪——除了我。雪，六角型晶莹剔透的雪，每一片，都沉沉地砸在我的心里面
。没人知道，那是我死去的泪。
雪静静地飘，风从四面八方刮过来，每一天每一夜，都是冰点。
冬天不会有蝴蝶，因为花已经都谢了，秋海棠也好枫叶也好，也都褪尽了叶子
。我知道了花语中秋海棠是表示无望的苦恋，是在这一个下着雪的冬天。不过这已
没有意义。
对于我来说，这个冬天开始的太早，可是它毕竟来了，雪毕竟下了。
我今天在这里敲着键盘，也只是敲着一些很意识的很凌乱的呓语，对于我来说
，哪怕雪积的再厚，也一定是要化的。我只是希望我的心和文字一起慢慢解冻。
突然记起两句诗：“当我含泪翻开那装订得极为拙劣的扉页，却不得不承认，
青春是一本太匆促的书。”也许，青春的书确实写得很拙劣，如我的文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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