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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信人: kevinpb (宠辱不惊), 信区: Love
标 题: 再 爱 一 次
发信站: BBS 荔园晨风站 (Fri Dec 29 23:42:56 2000), 转信
再 爱 一 次
张艾冰
那时候我们有多大?我读大二;叶儿呢,正念高三。
寒假的雪总是好大。在朋友的生日晚会上,大家的心情都好极了,大口地喝酒
,
大声地说话,只有叶儿水一样的娴静温柔。叶儿古香的脸谱上氤氲着江南水笛般的
音韵,大大黑黑的眸子,在长长的睫毛掩护下扑闪着一种清丽的光芒,总让人怀想
起宋词里最婉约最纯情的句子,好似大家的粗犷只是为了作她的映衬。我借着酒意
说叶儿叶儿你真美。叶儿便一脸桃红,宛如一株在阳光里挺秀的熟高梁。
整个晚会,我肆无忌惮地守着叶儿。我说天气真冷,叶儿便说下雪了。我说叶
儿我一眼就喜欢上了你,叶儿低着头羞羞答答说我还在念高三呢。我说我等你长大
,
叶儿便不说话。我又说叶儿你也喝口酒暖暖身子,叶儿真乖,抿了一小口便细声细
气地说好苦好苦。
后来我们便拼命邮寄各自辗转难眠的思念。叶儿说她把考上我念的这所大学作为人
生
最甜美的目标,我赶快四处帮她找复习资料,并告诫她别忙着写信而丢了功课。叶
儿
这回的声音湿漉漉的:我明知时间逼人,可不给你写信我什么事也做不了。
叶儿终归没能如愿以偿,只考上本地一所师专。不过那个寒假的天气依然很好
,
我们常常借用路灯昏淡的光辉偷偷地长吻,甚至开始梦幻我们未来孩子的名字问题
。
叶儿说你还记得我们相识的那个雪天么,就叫怀雪好不好?我轰然称妙,承认这是
个
多情而深刻的构思。
大三一过,就觉得自己不着痕迹地长大了,脑子布满了所谓事业,前途之类的
尘
埃。而叶儿呢?还是那个读着我的信才能入睡的乖女孩。
我终于留在了那座繁华的城市。在那家很有文化品位的单位,平平淡淡的青春
一
下子亮丽起来,身边穿梭的全是一些漂亮现代女性,她们的新潮风雅把叶儿的古典
含
蓄一点点地黯淡下去再说,我也没有能力把叶儿分在这座拥挤不堪的城市。爱情和
现
实被称量在天平的两端,代表上帝考验着我。
叶儿毕业后分在家乡的一所中学教学。我的天平便偏向世俗的现实,给叶儿炮
制了
一个绵长的晦涩的雨季。
美丽纯情的女孩总会有那么多的人去爱,不久便传来的叶儿结婚的消息。叶儿
婚后
托人送来一套餐具,并细细地嘱咐我照顾好自己,早点找个比她好的人。
以后的日子,我遇到不少的女孩。和叶儿相较,她们不是过份地浪漫而没有结
局,就
是世故得不谈爱情而让我无法接受。就这样,怀念着叶儿的好,情感的青春寂寞无
奈地流失。
一晃就三十岁了。去年我孤零零地回家,母亲冷着眼睛问我:你不去看看叶儿
?我有些
绝望:我没脸去。母亲的喉咙哽了又哽:叶儿的丈夫走了。。。
再见叶儿,还是那么美丽,只是眉黛之间点染上一层掩饰不住的忧伤。她玲可人的小女
儿
让风拽着裙子,蝴蝶一般灿烂地翻飞。“怀雪,快叫叔叔!”“怀什么?你叫她怀
什么?”
我惊讶地问,叶儿妩媚的脸已浸在两条汪洋的珠流之中。
逝去的日子就在这名字的召唤下,突如其来地打击着记忆,往事顿时将我淹没
得透不过
气来。那个缠绵的雪天,那个上帝安排的晚会,一点一点地叠映在我的眼中,十年
前那个美
丽多情的邂逅仿佛就是昨天的光景。
我紧紧拥着泪流满面的叶儿,心潮和着叶儿的啜泣一波一波地汹涌。
命运在叶儿身上开尽残酷的玩笑。纯情又痴心的叶儿,却曾被我无情地抛弃;
而宽厚忠
实爱她入骨的丈夫又被癌症折磨得不成样子后离她而去。。。
我的声音苍凉如水,又炽热如火:让我们再爱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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