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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信人: salm (天使之城), 信区: Love
标 题: 相信我，我爱的人是你
发信站: BBS 荔园晨风站 (Sun Dec 3 19:42:20 2000), 转信
相信我，我爱的人是你。
──这是他一个月前对我说的最后一句话。
说完那句话，他象平时那样伸过手来想抚摸我的头发，我本能地躲开了他的手
。他的手臂呆呆地尴尬地停在半空中，他的脸上有受伤的表情。我低下头不忍看他
那个样子。然后他叹息一声，走了。我抬起头来，象曾经有过数百次的那样目送他
的离开。他的背影是我至为熟悉的，可是那一晚，那个背影却无端地显得那么寂寞
。心下一软，想唤他，可是他的名字在唇齿间滞涩──我真的可以相信他，相信他
爱的人是我吗？说到底，我无论如何都无法视而不见夹我们中间的那个影子。是我
要求的，要他给我一个月的时间，我需要想清楚一些问题。一个月？这简直是种折
磨。他悲伤地看着我说。是，一个月。一个月里，不要打电话给我更不要来找我。
我冷冷地坚持。
十天吧，好吗？他虚弱的口气让我心酸。如果你等不及，我现在就可以给你一
个答案。你想现在就听答案吗？我看进他的眼睛里。不要。他很快地否定，就按照
你说的吧，希望你真的可以在这一个月里做出正确的决定。
其实，我没有把握，我不知道是否真的可以在一个月里想清楚那些我要想的问题。
他爱过我吗还是只把我当做另一个女孩子的替代？他是真的爱我还是只是想说服他
自己做一个理智的选择？他会全心全意地爱我而甘心地彻底忘掉那段恋情吗？这些
问题，从与他交往开始便一直困扰着我。到现在，足足有三年，叫我如何有把握在
一个月内想清楚三年中都无法直面的问题？不管怎么样，终于还是过了没有他的一
个月。终于到了这一个月的最后一天。一个月里的大多数时间，我都在回忆。
大一的时候，站在图书馆前等人。然后发现他向我走过来，挺拔的身材与俊毅
的脸，一路温柔地微笑着。我当时在心里惊叹，竟然真的有长得那么好又笑得那么
漂亮的男生。我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向我走过来而且还微笑着，也许他是要来问路？
他踏着有节奏的步伐越走越近，我竟然开始脸红。等他走过我身边径直向后去，我
才醒悟他是在找别人。我回过头去，身后不远处有另一个女孩子站在那里，看到他
就伸出手去牵他的手。那个女孩子有一种罕见的漂亮，脸形与五官的轮廓都是没有
棱角的，如丝长发加上眼角的笑意，让人看到她就象看到一个温暖的春日般。她与
他一起走进图书馆去，在高大的他身边，她宛如依人小鸟。
是呀，原本就应该有象她那样如水的女孩子来配他这般出色的男生。我对自己
解释。脸上因误会而生的红热开始渐渐褪去，可是他的身影却不容商量地留在了心
里。后来渐渐知道了他，他比我高两级，是高材生之一，可是却不喜欢出风头。出
色又不张扬的男生更为难得，我这样想。而那个女孩子是他的同班同
学。经常可以看到他们一起出现在操场走廊食堂图书馆及舞会。几乎人人承认他
们是一对少有的璧人。
我知道他的名字，仅此而已。甚至自己也觉得奇怪，两年中竟然没有一次机会跟他
说话，不过，即使有那样的机会，我也不知道该对他说什么。
两年后，他到学校参加毕业典礼的那天我也看到了他。那时他站在礼堂门口与
他的同学聊天，我一眼就从人群中找到了他，那么多的男生在一起，可他就是那样
的突出。
毕业典礼之后，就不会再在校园里见到他了，我在心底跟他说了声再见。当然
，我知道他是不会听到这声再见的，我只是对自己心底一个小小的梦告别而已。大
学生活里，“试着谈个恋爱”是最有趣最重要的一部分，可是我竟然没有去做。每
次有男生对我表示好感，我都会暗暗把他们与他比一比，仅仅是他的那种微笑就足
以将那些男生淘汰出局。朋友都问我究竟在等待什么，我说我也不知道。其实不是
不知道，只是我等待的结果希望渺茫。
毕业后就工作了，生活地四平八稳。有一次一个供应商请他们的大客户们吃饭
，我也在被邀请之列。原来没有兴趣去的，可是一个同事却说不想放弃去五星级酒
店品尝自助餐的机会，尤其是还会有香槟，于是拗不过她就一起去了。供应商与我
们寒暄，忽然就看着我们的身后说另一个大客户来了。我自然地一回头，却出乎意
料地看到了他，手中的香槟轻轻一晃。供应商为我们做介绍，我们握手时我突然有
勇气说我认识你，你是我的学兄。
他有点意外的样子，随即好脾气地笑问我是哪一届的。我轻轻告诉他我比他低两级
，与他同一系同一专业。啊，这样，真好，他说。然后放开握着的我的手。我侧过
脸笑自己，真是的，在学校时我注意他那么长的时间，可是他根本就对我没有印象
呢。我把右手贴在脸颊上，有点烫，不知道是因为自己的心慌脸红了呢，还是刚才
他手中的温度仍然留在我的手心。
端着盘子面对一大堆食物，不知道该挑什么，也觉得没有胃口。于是就只是坐
在一角喝香槟，前前后后可能喝了四五杯。甘香的酒让我不舍得放下，而目光时时
掩饰着找他的身影。到要离开时，从座位上站起来才觉得有些不对劲，脚步有些浮
，恍惚地想到自己可能是有些醉了。他过来与我道别。见到他又站到我面前，我一
下子感觉很清醒。他递给我他的名片说，这上面有我的电话。我接过来，收好。同
时也给了他我的电话。她还好吗？我还是忍不住问他。
他的笑容有一秒钟的不自然，然后说她很好，已经结婚了还出了国。我立即道
歉。我没有想到会是这样的，没有想到那般的一对璧人也会分开，于是一时呆在那
里不知道如何是好。
倒是他先恢复，反过来安慰我说，没有关系，难为你还记得我们。他的微笑还是一
样的温柔。那一夜我睡得特别好，也许是因为那香槟，也可能是为着别的缘故。第
一次与他单独吃饭，我竟然紧张。他就坐在我的对面，与我相隔不到一米的距离，
一抬眼就会与他的目光相遇。在学校时，能远远看到他已足以让我高兴一整日，从
未想到会有与他相对而坐的这一天。为了掩饰紧张，我不停地在说话，说以前学校
里的事，说公司里同事闹的笑话，也谈论电影小说……然后我觉察到自己的失态，
笑问他我是否很多话。他摇摇头，笑盈盈地看着我象看一个小孩子，他温和地揭露
说，你只是看上去很紧张。我感到对自己很失望，为什么会表现得那么差？一直到
第四次跟他在一起，才放松下来。和他相处绝对是件让人愉快的事。我们聊很多，
同时也是对方最好的听众。只是，他绝口不提关于他的那段恋情，我当然也懂事地
不再提起那个女孩子。当然，我也没有告诉他那两年中每次见到他与她在一起时的
心情。每次他轻轻抚摸着我的头发对着我微笑，我都诚心地感谢命运让我心底的那
个梦想有了实现的这一天。
可是，每次当他从人群中出现向我走来，我都有些恍惚，不知道是否我的身后
仍然站着那个如水的女孩子吸引着他的视线。好象他对我的感情来得太容易了，让
我疑幻疑真、患得患失。我时时似午夜前的灰姑娘，提心吊胆地害怕着零点的到来
，害怕届时一切同样容易地消失在眼前，重新回到一无所有。有一次，他牵着我在
路上走。我隐隐觉得他的手颤动了一下，顺着他的目光，看到一个女孩子的侧影酷
似他以前的她。等那不相干的女孩子转过一整张脸，证实不是她时，他才恢复常态?
他若无其事地继续与我交谈，可是我却很难过。他仍然是忘不了她。
于是我反复问自己他究竟爱不爱我？即使他是爱我的，他的心究竟还有多少留在了
与那一个女孩子的回忆里？三年里，很多人都问我，为什么还不结婚甚至都不订婚
？每次我都避而不谈这个问题。在别人眼中，我们何尝不是幸福的一对，总是看到
我们手牵手絮絮地聊着浅浅地笑着，平稳地交往三年都没有吵过架使过小性子，这
样的两个人最是有希望白头偕老的吧。
可是我害怕提“白头偕老”这样的字眼。他没有向我承诺过未来，从来都没有
，我当然也不逼迫他，何苦让他背上沉沉的誓言的压力？于心不忍。同时，他现在
的心平静得可怕，我不知道在那样的平静之下会隐藏着多么巨大的潜流。所以，我
不敢冒险，如果我做出有关一生的决定而他又答应的话，那就可能不是我们两个共
度一生，而是我们两个加上他心中未及尽去的她一起白头偕老了。这样的结果实在
不堪想象。
一个月前，我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却还是让我发现了。
那晚加班，工作结束得比预期地早，于是就决定去逛街看看有没有新装上市。就在
那家大商场挤满了人的女装部，我一眼看到了他──从人群中找到他是我最熟练不
过的。我有点高兴，没有约他却也可以见到他，可是笑容还没有完全展开我就开始
觉得不对劲，他不是喜欢一个人逛街的人，更何况出现在女装部？这个念头才一闪
的时间里，我就看到了她的背影。她不是出国了吗？什么时候又回来了呢？可是不
管怎么样，她却是实实在在地出现在我的面前。她还是那样的美丽，还是那样的─
─楚楚动人。她娇俏地笑着，指着一袭裙子在说着什么，而他只是笑着笑着一直用
我至爱的温柔微笑对她。
很奇怪，那一刻我并没有愤怒也没有生气，只是有些心寒而已。现实明明白白
地告诉我，三年的时间什么都没有改变，我一直都敌不过他心中她的影子，更不用
说现在那影子又重新复活了。我静静地走过去，他看到了我。他的眼睛里闪过一丝
意外，然后是深深的歉意。我看他一眼，继续走，一直从他们的身边走过。晚上十
一点，他打电话给我，说在我楼下，要见我。我冷静地说好的，于是就下楼。心中
酸楚地想：他们一定是刚结束了约会才分手吧？我站在他面前，等待他开口。他犹
豫之后终于说，她半年前回来的，刚离了婚，心情不好，所以要我陪陪她。她在国
外呆了三年多，在这里已经没有什么朋友了。我点头。你始终都没有忘记过她，哪
怕是跟我在一起的时候，是吗？我知道我在问他一个残忍的问题，这个问题放在我
心里好久，今天却还是不得已要拿出来刺痛他。
他不说话。我知道他是不会说谎的人，但他也不愿意用肯定的答案来让我伤心，所
以他才会沉默。我说我明白了。她对我而言，只是一个梦想，我原来一直以为会实
现的美好的梦想。他这样说。所以你一直都不甘心，是吗？所以现在又有了实现它
的希望，你就舍不得错过机会，是吗？我开始有点激动。他沉默，然后说，我想我
已经决定放弃了，刚才看到你走过我身边，我感到很难过，真的。那只是你内疚吧
？你那么久都没有能忘掉她，要我如何相信你现在可以彻底地放弃她？也许过不了
几日，你又会拉着我的手却在心里想着她的样子。不是这样的，他急急地拉过我的
手臂要辩解。算了，我挣脱掉他，你现在也不用解释了。给我一个月的时间吧……
然后他在走之前对我说，相信我，我爱的人是你。除了回忆，这一个月里我还在想
念。
我恐怕已经太习惯有他在身边在心中的日子了。午饭后坐在办公桌前就想念平
时他会打过来与我聊天的电话，这段时间里，电话铃一响我可怜的心都加速跳动一
下；喝一杯咖啡也会想到他为我加糖时的温柔表情，所有的咖啡加入他的柔情才会
芳香甘甜；下班时看不到他的等候，不免感觉孤单；电影院又换上了新的海报，有
他喜欢的美国影片也有我喜欢的感情戏……对他的想念仿佛悄悄地充斥了我生活的
每一个角落，走到哪里都走不出他的影子。我矛盾着，有时候想念着他的好处就冲
动地想拿起电话告诉他，我决定了，我还是要他；可是一回想他与她在一起时的样
子，我的感情就完完全全地被打败，我无法忍受他在我身边心却留给另一个人
他果然依言没有打过电话来也没有来找我，就这样让我一个人在自己的世界里回忆
、想念、矛盾，就这样让我一个人过了一个月没有他的日子。今天是约定期限的最
后一天，我仍然不知道如何做决定。也许，我不用做决定了，我对自己苦笑──如
果他与她好好地利用这没有我的一个月，那我只需接受事实就好了。他没有打电话
来也没有来找我，是不是全心全意地与她去实现那个梦想呢？想到这一点，我没有
办法让我的心不痛。唉──每个人都是有一个梦的吧，他的梦是她，而他是否知道
他正是我心底的那个梦呢？同事们已经陆续离开了，办公室里安静昏暗。好吧，先
下班吧。
每日的下班时分，街上总是有着许多的人，有些行色匆匆赶回家吃晚饭，有些
和恋人爱人一起散着步享受生活。我一路走一路下意识地数着脚步，有时一散神就
忘了数到哪儿了，然后就从头开始数起。在巷口一转弯，突然地看到一大束的汽球
浮在我楼前的半空中。在这地方怎么会有汽球？顺着汽球，我看到握着汽球的他。
我停下脚步，被他感动。我曾经对他说过，我喜欢汽球，希望可以握一大束的汽球
在手里，让每个人都为之侧目，只可惜我已经长得太大了，不能再任性地为自己实
现如此天真的希望。没有想到他记住了我说的话，在今天送给我这个成真的愿望。
我看好久那好大一束的汽球，各种颜色都有，粉红、水蓝、银色与彩条的；除了普
通的那种形状，还有一个是星形的、一个是唇形的，飘得最高的是一个心形的，鲜
红色，上面写着 I LOVEYOU。我想哭，不是因为悲伤，而是想立即给他原谅。在分
开的一个月里，他还没有改变，他还坚持来对我说他爱的人是我。看到他的手里握
着的我小小的梦想还有他要对我
说的爱，我不知道还有什么力量能让我忍心不给他原谅。我对自己说，我决定相信
他了，相信他是爱我的，相信他会忘记过去的一切，用整颗的心来爱我。他朝我走
过来，伸出手交给我那束汽球。我紧紧握着汽球，他紧紧握着我的手。你做出决定
了吗？他温柔地看着我的眼睛。我看向头顶上方的汽球，问他，这么多的汽球，能
让我飞起来吗？他微笑地拥我入怀。小傻瓜，他说，即使要飞，也让我们一起飞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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